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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左神山 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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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神山上幾抹白雲,竹林間微露一些月光,淡淡清輝照在石板路的青苔上。那林內的石亭裏,夜靜花影如眠。寂靜的林間忽然蕩漾陣陣琴聲,那曲調悠悠然然,若隱若無。散音松沈曠遠,說不盡的遠古之思;泛音則如天籟,清冷入脾;那按音更是柔轉情長,餘韻不絕,時如人語,時如心緒,縹緲多變。

守在地牢附近的空明弟子只當哪個女修在竹林中彈曲,聽不清音律,卻覺的琴聲越聽越似飲了一杯瓊漿仙釀,味道醇厚,入口甘美,那曲香花香回味悠長。不知不覺越聽越入迷,直至一醉方休。

無憂曲裏稍加靈力,便能催人入眠於無形。顏芍極善此道。他雖然指尖攢滿了靈力,但是琴聲卻又輕又緩,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,讓人辨不清方向,已經被迷倒。此曲雖然效果極佳,但是耗費靈氣,而且對上了靈元弟子,很快便被發覺。所以顏芍將琴音控制在地牢附近,好不讓那些修為更佳的靈元弟子發現。

瑾瑜打了個哈欠,道:“再聽下去,我都快睡著了。”

顏芍瞪了他一眼,又耐著性子彈了半柱香的時間,看那地牢周圍的弟子都睡得不醒人事了,才停手,道:“你們兩快去快回。我在這給你們把風。”說著繼續慢慢的彈奏無憂曲。

瑾瑜和寧卓北兩人一蹬,便從竹林邊的丘陵上落到了地牢門口。只見那些弟子各個東倒西歪的或躺或坐在地上。未時本來就是人在一日之內極度困乏的時刻,再加上那無憂曲一催,可不是倦意濃濃,酣睡不醒。

兩人繞過守門的弟子,輕松的走進地牢裏。瑾瑜輕輕的將地牢的大門虛掩起來,兩個人便往地牢的深處行去。繞過了一扇門,門邊的弟子已經昏昏睡去。但是還能聽到地牢深處還有人說話的聲音。

瑾瑜朝寧卓北點點頭,寧卓北揚揚眉毛,拿出了兩團棉花。

瑾瑜輕聲道:“我是為你好。”他此時要無差別的吹那春香曲,所以無論是誰,都會被那春香曲的音律所擾。而他之所以將地牢的大門掩上,是不想曲音飄到地牢之外,引來別的弟子。

寧卓北將棉花塞到耳朵裏,走在瑾瑜的身後。瑾瑜拉下面罩,一腳踢開地牢的大門,幾個睡眼惺忪的空明弟子一看他們那身打扮,頓時舉起長劍強打精神向瑾瑜沖了過來。瑾瑜也不遲疑,立即橫過玉笛,吹起那春香曲,音調絢麗迷離,忽高忽低,攝人心魄。

寧卓北即使兩耳塞住了棉花,似乎依稀能聽到那春香曲的旋律。沒有一會便臉色微紅,氣息紊亂。她擡眼看了看瑾瑜,眼波流轉。

瑾瑜看她的面容,雖然知道她是因為被春香曲所擾,才會流露這樣多情的模樣,但是還是不由的心跳加速。忍不住多看了寧卓北幾眼。

只見寧卓北垂下眼眸,凝了凝神,又恢覆了平日的冷靜。

而瑾瑜對面的幾個弟子早已經如癡如醉,步履不穩了。寧卓北走上前,手裏攛著靈氣,一個手刀下去,便將幾個弟子都劈暈了過去。

兩個人繼續往裏走,但凡看到空明弟子,都依樣畫葫蘆的將他們劈暈。終於到了寧卓北那日見到東海和魚浪的囚房,只見柱子上空空如也,地上還躺著兩柄四方戟。瑾瑜撿起東海和魚浪的武器,和寧卓北繼續往前走。終於在地牢的另一側的牢房裏,看到了捂著耳朵,閉著雙眼,定氣凝神的東海和魚浪。

瑾瑜咧嘴一笑,將玉笛一插,從腳踝處抽出一把短刃,“噹”的一下把那牢房的鎖給劈開了。東海和魚浪聽到聲響,立即放開雙手,睜開了眼睛。看到是瑾瑜和寧卓北,都是笑顏逐開,道:“我們可想死你們啦。”

東海一邊咧著嘴,一邊道:“先是無憂曲,然後是春香曲。你們也不打聲招呼,都快把我們倆迷得七葷八素的啦!”

瑾瑜道:“就你廢話。我們可是耗盡了不少靈氣來救你們!”說著,把四方戟扔在地上,拿起手裏的利刃就去劈東海腳上的鐐銬。折騰了好一番,才堪堪把腳底的鐐銬給劈開。

東海不耐煩的道:“就不能找個削鐵如泥的嗎?找這麽個破爛的匕首。”

瑾瑜恨恨道:“你以為是在流波山嗎?還削鐵如泥。我能找到這麽一把,已經很不錯了。”

只聽“噹”的一聲,瑾瑜和東海回頭一看,魚浪已經撿起自己的驚鯢戟,將他自己的腳鐐給戳斷了。

東海和瑾瑜楞楞的看著他,他白了他們一眼,蔑視道:“兩個笨蛋!”論流波山上的靈器寶物,哪能及得上斷水和驚鯢。

說著手裏的驚鯢一揮,把東海上手的鐐銬也劈了開。東海見狀,也不客氣,拿起自己的斷水,把魚浪手上的鐐銬也盡數劈斷。

寧卓北守著牢門,把耳朵裏的棉花一拋,定聲道:“走。”

三個人魚貫而出,瑾瑜走在前面,東拐西繞的將他們往地牢的大門帶去。東海一路走,還不忘適時的踹踹那兩個給他鞭子的仙門子弟。

還沒走到門口,四人已經覺得不對。顏芍那本應該悠長纏綿的無憂曲,此時已變成了錚鏘的七傷音,如戰馬奔騰,急促而倥傯。

瑾瑜蹙著眉道:“不好。守備的人來了。我們看來要殺出去了。”

東海扭了扭脖子,松了松筋骨,提起他的斷水戟,道:“來來來。老子也該活絡一下筋骨了。”

瑾瑜拉上面罩,回頭看看寧卓北,她點點頭。

瑾瑜一把拉開虛掩的牢門,幾個人沖了出去,四下散開。只見顏芍手裏抱綠綺琴,琴弦上的音律仿佛一把把匕首,顏芍每彈一下,那匕首就向他周圍的幾個空明弟子飛了過去。此時他也不能再悄無聲息的演奏琴曲,那鏗鏘的戰曲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引來了不少空明弟子。

瑾瑜一看,道:“不要戀戰,趕緊走!”說完一腳踹開一名空明弟子。不想眼前突然明晃晃的閃過一柄長劍,直刺他的胸膛,他也不猶豫,立即用玉笛擋開。扭頭一看,這來的便是何允卿。

只見何允卿寒著個臉,手裏的望天劍豪不留情的往瑾瑜身上繼續招呼過去。

瑾瑜道:“怎麽又是你!”他心裏覺得奇了,這左神山大牢出了狀況,來的不是謝子翰,反而是何允卿,這不是越俎代庖嗎?

何允卿眼裏寒光陣陣,道:“這仙山大牢你也敢闖。真是無法無天。”

瑾瑜奚落道:“我蒙成這樣你也認識我!”

何允卿一個縱劈,正好打在瑾瑜的玉笛上,道:“化成灰我都認識!”看來敵意非常之深。

他話音剛落,另一柄長劍從他的劍鞘處刺了進來,“嘡”的一下,把他的劍撥開了去。劍氣強勁,靈力滿滿。他轉身看去,只是一個蒙面的女子,看不清長相,也看不清手裏的長劍。

寧卓北對何允卿的劍招非常熟悉,她雖然不能以曜真的精妙劍法克敵制勝,但是何允卿一樣不能淩駕於她的劍法之上。她和瑾瑜以二敵一,那勝負的局面當即逆轉。

瑾瑜一邊和寧卓北聯手對付何允卿,一邊沖顏芍等人嚷道:“你們先走。我們隨後就到。”

顏芍,東海和魚浪踢翻了幾個空明弟子,看到他們兩人游刃有餘,便借著飄風術,向蘭陵疾馳而去。

這時,又有幾個空明弟子湧現出來,瑾瑜和寧卓北只好分開來,一個對付何允卿,一個對付那幾個弟子。瑾瑜本想與何允卿稍微鬥一鬥,待他放松了,立即就逃。可不想何允卿此次卻非常小心的對付他,一點紕漏都沒有,仿佛勢在必得,一定要囚住他似的。

瑾瑜被逼得沒辦法,從袖管裏摸出幾十枚銀針,打算故技重施,不想何允卿這次長了心眼,看到了銀針也不避開,順著瑾瑜的方向一揮,那幾十枚銀針便被掃落在地上。

瑾瑜急道:“兄臺。我們無怨無仇。你別老盯著我不放。”

何允卿道:“私自劫持大牢。按罪當誅。”

瑾瑜不耐煩的道:“我又不是仙門子弟,誅什麽誅。”

瑾瑜操起玉笛左擋右擊,手裏又摸出一把銀針,向何允卿的臉上和胸口分別扔了出去。何允卿這回無計可施,只好回身避開了銀針。瑾瑜一看機會成熟,正想溜之大吉,不想上方突然殺出一個身著青蓮的身影,一排劍氣隨著那個身影便籠罩了下來。瑾瑜心裏驚呼不好,靈氣註入玉笛,正準備抵擋。只見另一個荼白的身影從他身後躍出,長劍橫掃,擋住了那道強大的劍氣。

那黑影估計沒想到會突然被人截住自己的劍氣,往後微微退了一步,舉劍繼續向他們刺過來。

寧卓北站在瑾瑜身前,手裏一個劍花又彈開了對方的長劍,她擡頭一看,心下愕然,那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別人,正是那不怒自威的梁伯鸞。她對梁伯鸞的敬畏自小便有,此時要與梁伯鸞持劍對峙,她心裏的恐懼早已蓋過了修為上的不敵。

梁伯鸞見此人劍術了得,便使了狠招,想逼出寧卓北的看家功夫。怎奈寧卓北鐵了心要隱匿,只是左擋右閃,使出一些粗淺的功夫抵擋。還沒幾個回合,便已落了下風。

寧卓北不停的抵擋,可是梁伯鸞的靈氣逼人,而且處處殺招。若不是她對曜真派的劍術無比熟悉,光靠自己現在這些粗淺的功夫,早就一敗塗地了。

梁伯鸞又使了幾處精妙的劍招,瞇著眼,冷冷的說道:“姑娘究竟是哪個門派,哪座仙山的。竟然對我們曜真劍法如此精通!”

寧卓北哪裏敢答話,只顧著抵擋梁伯鸞的劍招,一點都不敢分心。

梁伯鸞看她不答,手裏的劍招突然淩厲起來。寧卓北縱向劈過去,梁伯鸞橫向一掃,寧卓北長劍便被他彈開,登時虎口生疼。梁伯鸞二話不說,左手一掌擊出,掌上註滿了靈氣。此時寧卓北退無可退,只好擡起左手,氣聚丹田,生生的接了他一掌。寧卓北的靈力不如梁伯鸞,這一掌震得她胸口熱血翻騰,仿佛一柄大錘砸在胸口,靈元激蕩。她整個人立足不穩,向後翻去,若不是手裏的澍生劍撐住,她早已跪倒在地。一口鮮血從她嘴裏噴湧而出。她捂住胸口,已經昏昏沈沈。眼前的梁伯鸞也越發的模糊。

瑾瑜一看此景,搶到寧卓北的身邊,伸手去扶。寧卓北看到何允卿猙獰的面孔,和梁伯鸞森冷的眼神,她抓住瑾瑜的手,只覺得天旋地轉,低聲道:“我不行了,你快走。”她自知就算不幸落到他們手裏,也不會危及性命,可是瑾瑜不同。

梁伯鸞看他們已經無力反抗,“錚”的將手裏的長劍入鞘。而何允卿也收了長劍,拿出捆仙繩。周圍幾個空明的弟子手裏還晃著長劍,生怕瑾瑜和寧卓北反抗。

寧卓北覺得自己的手被瑾瑜緊緊的握住,耳邊聽到他坦然的聲音,道:“大不了一起羈押在這左神山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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